角宿一

To listen, to suffer, to entrust unto tomorrow
头像by光子,其他看置顶。

【随笔】Come Across

*算是我后青春期躁动垃圾无病呻吟瞎扯的文字里最不瞎扯的了()意外的还挺有逻辑

*标题不用洋文就没法装逼系列

*我这辈子大概也就是个写后青春期躁动的水准了。唉。

 
 我就那么亲眼见到了我最喜欢的笔者之一。

 我设想过无数次我与他们中任何一位的会面,但我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随意又如此猝不及防。这原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出门购书,我一开始甚至没注意到书城那小角落里竟然有个作家见面会只顾着去翻能看得过去的日本史,头发没梳脸也没怎么洗,身上穿着的黄色T恤胸前还带着陈年的油渍和早上留下的桃子水印。

 然后我就见到她了。在聚光灯下,黑发披肩,白衣白裙,施施然地端庄地坐着,身后是用大号字体印刷着的新书图样和书名。我来得太迟,这场见面会早奏了尾声,她手持话筒,正认真地回答着台下乌压压坐着的读者们的问题。

 我二话没说买了本书,站到场外等待签售的队列里头。这时候我才来得及看清她身后的海报上的内容,之前只草草看了书名和简介的我居然压根没注意到这是她的日记。

 惭愧惭愧,我真追起星来比哈韩那帮人盲目多了。

 那时的我激动吗?也许答案并不是那么肯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得同许许多多人类的情绪都相当隔膜,愤怒恐惧狂喜全都离我远去,独留我一个人在冰冷的玻璃真空室里望着厚厚障壁外的红尘喧嚣。她自然不是我最喜欢的作者,我喜新厌旧口味变得相当快,欣赏她的不过是那一分异于同龄人的深度与敢想敢写敢说的勇气,而我真正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那位其貌不扬的大师早已积劳成疾在壮年上病逝数个甲子了。

 所以我究竟是以什么身份站在那里呢?我不清楚。或许狂妄地给自己赋上“与她同样的文字爱好者”这一称号才是最合适的。

 这两年我这兔崽子的傲气疯狂滋长,真的见到她真人却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几多敬畏。我站在场下,听她回答读者们一个个多为浅之又浅,有的甚至关乎私人的问题。我当然知道这种场合不应该问太过沉重的问题,不然双方面上估计都不好看,但我确乎觉得择偶标准或是对于大学毕业之后道路的抉择这样的问题对她这样的思想者来说,近乎轻慢。

 但我还是听下去了。

 我听她说她聪明又不漂亮,因此在两性市场上永远都是被挑选的一方。讲这话的时候她笑着拿自己开玩笑,说自己每次谈恋爱都感觉哇终于逮着一个冤大头,说不能因为这话讲出来不女权就回避这件事。我听她说她毕业前夕的迷茫,说她那时出租车上与司机闲聊一小时却并不鸡汤也没改变人生,说她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不光是理解自己,更能给自己新的启发的人。面对老乡自媒体运营者提出的有关写作的疑问,她也会认真地回答要平衡输入与输出,这样才能更好地解决灵感枯竭的问题,纵使那对于每一个写作者来说应当都是常识。

 我一边听着她的回答,一边翻看手上她的新书。她在日本旅居一年。她写到她的怀疑与相信,写到她对于特朗普当选的看法,写到人们选择相信自己的经验与想象而拒绝眼见为实,写到她觉得好的作家不能背过脸去只看自己而要直面这个时代,写到她期望极恶之中出现的意外的善,即便是最后被毁灭的善。台下的我翻书,台上的她答疑。她说到对于年轻人选择前途最好的建议就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说到她学生时代因为不会与人相处选择最保守的谨小慎微,说到她旅居一年之后归国之时变得骄傲了,但那并不是突然的,而是她敢于将自己灵魂深处骄傲的一面显露出来去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比如在银行里斥责辱骂银行柜员的老大妈。她说真正喜欢你的人不是喜欢你谨小慎微的那一面,你要敢把真实的自己露出来。

 这对我来讲本应是雷霆棒喝。但傲慢的兔崽子我偏生又觉得我需要那些并不真正喜欢我的人至少不会反感我,虽然谎言之上建筑起的往往不是真情。

 或许这就是我的悖论。或许也就是因为我的处世哲学是个无解的悖论我才会活得这么累。

 书是咒语。纸张是封印。文字是魔咒。书页间那个敏感多思又理性凉薄地条条批判的遗世而独立的思想者,与台上落落大方地笑着回答着那些肤浅得近乎愚妄的问题、偶尔还漏出一两句网络语言的她全部被打碎成一地砂砾,真实与幻像交织再也难分彼此。我看着那个笑容满面的她,想起她在以她这个年龄而言过分冷静锋锐的文字里写道,因为怀疑,我们才要去相信;没有一种母爱是合适的;知识分子的错在于他们的过于傲慢,人民真的发声了,却选择傲慢地捂住耳朵。

 然后我听到她笑着说,她真的不想再谈自己的择偶标准了,因为她谈完一个月内就会有一个和她的标准一毛一样的人biu地从天而降到她面前,感觉就像在向上天下单,上天说您的快递已经在路上。

 拍完场内大合影之后签售开始,她调侃自己的新书像结婚证。我翻着书。她的书迷们与我国公民大群体一样素质有高有低,有的心焦得完全不听主办方在说什么,但大多数还是在座位上安静有序地等着。有个大叔在排队时就插到了场外区的最前面,之后更是在场外开放签名之前就已经挤了进去,此时早已签完走人,而我仍然和队伍里前后的无数人一起站在原地,翻着手里蒋廷黻先生的《中国近代史》。

 然后漫长的排队结束了,终于轮到我走上前去了。

 在此之前我很犹豫我到底应该作何反应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应不应该鞠躬,我甚至考虑过要不要致敬马尔克斯冲她喊一声大师。但最后我还是什么也没有做,我上去的时候甚至踩到了一个人的脚,条件反射道完对不起之后听到她跟我说小心。然后工作人员接过手机拍了我和她的合照,我爸在那个工作人员后面笑嘻嘻地要我跟她靠得近一点。然后她把书递过来,很有分寸地对我说谢谢,然后我也说谢谢。我很想问问她对于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抄袭的看法,但我终究没有那样的幸运和勇气。踏下台的第一秒我就开始跟我爸说我要去把高清日本战国史全部买下来,我觉得很有意思。

 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再苦能苦过吴秀波吗,再幸运能好过蒋方舟吗。

 我想起她一路星光耀烁又与无数争议相伴的前半生。说到底我并不觉得她只是幸运。我想起在台上和她四目相对的瞬间,虽然那刹那也太过短暂,短暂得我都没察觉到也没有丝毫记忆。那个了解处世规则却不善于也不乐于践行的她。那个终于敢说出自己有多么骄傲的她。那个怀疑着又相信着,执着一枝笔试图写下自己眼中所看到的这个时代的她。

 我很像她,也不像她。或许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说到底我还是不清楚她到底对我意味着什么。崇拜固然有过,但几年下来已然称不上。我看到她的签售时几乎是强迫自己去激动,因为早已不知为何缺失了绝大部分情感的我知道我此时应该激动。我口口声声说着最大的人生目标就是出名,写作对我而言固然是我前十六年人生中的目标,但现在新的努力方向已经出现,说不迷茫那是骗人的,何况这两个目标对我来讲都同样重要,甚至从社会的角度来讲后者还略略重过前者。她不是我崇拜的作者,仅仅是我喜欢的诸多笔者中的一位。我对她连粉丝也称不上,但我愿意做一个与她并肩而行的思想者而不是追随者。

 或许我只是想成为像她那样闪耀的人罢。

 她在新作里说到自己在写出足够好的作品前,也只能在外国读者面前用自己都已经厌倦的经历哗众取宠。

 但如此的思考,已经难能可贵。

 出名对我而言究竟是个什么概念,我还尚无定论。或许就像不知是不是如传言中是爱因斯坦说的那样,当你专注于往前走的时候,月亮就会自己追随你。

 那就继续思考下去,继续写下去吧。

 说到底,纸笔的力度,不过是文人傲骨、铁血丹心,与红尘滚滚之中从未被世间喧哗迷了眼的,一双清醒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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